原来的张兰没那么讨喜
前几天向太露脸直播，李连杰、关之琳、古天乐、甄子丹、黄晓明等一众明星都出镜打call，连巩俐都亲切地一口一个“陈岚姐”。当时网友看到有这么多大咖录制视频助阵，还纷纷在评论区夸向太是直播带货界天花板。
谁知道一场直播之后，向太的账号掉了上百万粉；当天卖出3个亿的东西，据说现在退货率已经达到70%。
她关闭了自己的评论区，愤怒的网友们冲到亲儿子向佐和干儿子萧敬腾的微博下留言。
甚至连巩俐也被骂了，有人问她买了什么东西，有人喊她让向太把评论打开。
直播前，向太还是影视界无所不能的风云人物，不仅有一众影视大咖拥趸，还有一个宠爆她的老公向华强和大美女儿媳妇郭碧婷，人们只能从她手上戴的大鸽子蛋和郭碧婷一整面墙的限量版包包当中YY豪门生活。
直播后，向太猝不及防地成了割韭菜界代表人物，众多涌进来想要一睹贵妇风采的网友们发现她卖的东西是1块钱一瓶的可口可乐，9.9的按摩仪，29.9的耳机，200块钱一盒的面膜。
东西便宜本来没问题，问题是这些东西她自己不懂也看不上。看不上也不要紧，问题是她连基本的配合和表演都没有，嫌弃表现得太过明显。
卖花胶时，主播一边吃一边说“这个好吃”，问向太是不是经常吃，她只是尴尬地笑笑。主播直接开了一罐给向太吃，向太说“我吃过了”。介绍海参的时候，主播说“给向老师带来一碗粥”，向太既不接粥也不接话。助理拿过来试吃，向太扭过头小声关照“你晚上别拉肚子。”
卖一只口红时，助理拿过来想要让向太试试，向太：“我不涂你涂吧。”
卖家纺产品的时候，主播让她摸一下面料是不是很好，这次向太终于伸手了，摸完后一脸嫌弃，感觉她在说“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破烂”。
任凭主播们在镜头前上蹿下跳，向太永远处于断网状态，接收不到信号。卖一款面膜的时候，主播在旁边不断提醒向太接话，她依然是一副略显尴尬，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看直播卡住了，一位主播忍不住冲进来拿起向太的手，比了一个“耶”，问另外一位主播“向太这个手势，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后者总算有机会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要加倍是吗？”趁机给出低价，终于把这面膜卖出去了。
只要向太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主播。这些主播也够惨，本以为有个人能跟他打配合，结果发现来的是一个【只会拆台的】人型立柱，他还是得一个人把流程走完。
向太直播还意外带火了另外一位lan姐。起因是陈岚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卖床垫cue汪小菲，说“离了婚也不要拿回来，大方一点”，网友冲到张兰的直播间告状，张兰只是说“宝宝们，直播间里尽量不提别人”“在兰姐眼里，三人行必有我师，好不好？”格局一下子打开了。
张兰的直播也比向太更实在接地气。自己卖的东西，自己一定会试吃试用。前几天得了新冠，躺在病床上直播，穿的是自家带货的保暖内衣。
经过大S和汪小菲一役，再加上同行衬托，兰姐的口碑牛市一样一路飙升。昨天看新闻，她现身直播间的时候，居然有了偶像的排场。很多粉丝蹲在直播间，甚至专程打车过来，只为了跟兰姐合张影。
这个锅当然不能全部甩给向太，运营团队策划和选品的问题更大。
参照李诞首次直播，选品方面非常贴人设，除了酒就是保健品，还零星夹杂一些零食和日用品，几乎是专为“都市年轻人”这一人群量身打造：平时喝酒熬夜伤身，再狂吃保健品保养。卖货文案也堪比脱口秀段子，比如卖铅笔的时候说“小朋友特别恨你，但家长会特别爱你”；推电脑椅的时候说“已经不喜欢工作了，不要让工作再给你一身工伤了。”
带货效果不算特别好，至少人设没塌。
如向太这种豪门富贵花，直播间里的东西应该是一些彰显品位的高端产品，像章小蕙一样卖13000的CellReturn铂金LED面罩，50ml/1800的EviDenS三重胶原水，500ml/549元的狗头发膜，大家可能还更买账一些；谁想到和其他直播间一样吆喝六块八，九块九，卖的几件贵价商品也毫无特色。
开播之前，向太团队声称“每件产品都是经过团队初审，本人终审”“致力于为消费者找到性价比高的产品”。结果是，几乎每件产品向太自己都不熟。不要说用过，就连这东西到底是干嘛的，她恐怕都没有过最基本的了解。
给人的既视感就是“拿着自己看不起的东西卖给你看不起的人”，是一个态度极不认真的玩票者。
可是从向太对直播的投入方面看，又觉得她不像是随便玩玩。今年10月，她就定居浙江杭州，在视频账号里她表示，选择这个中国电商最发达的城市是为了“搞事业”，未来会设计一些自有品牌。
12月，她在账号上分享自己过往的创业经历，提到自己创立过电影公司，也进军过房地产，目前创业的方向是MCN公司：“我觉得是一个新的尝试，时下年轻人都在网上购物或者展现自己，我成立一家公司，可以帮一些有才能的素人，或者港台艺人直播卖货。”
她甚至已经在杭州盖了一座电商大楼，仅这次露出的直播间就已经壕无人性，装修花费2000万，还有劳斯莱斯同款“星空顶”，一块屏幕就价值9000万。
向华强和向太的“中国星集团”，虽然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影视行业的龙头，但事实上，中国星目前主要的业务布局在房产、餐饮等赛道，电影业务只占据了一小部分。在2022年的中期财报里，可以看到中国星自2020年疫情后就没有开始制作任何新电影或者电视连续剧，电影部分的收益主要来自于此前发行的电影和影视剧。
房地产就更不用说了。
2021年，中国星亏损1.56亿港元，较2020年同比扩大41.72%。而另外一边，直播行业正在毋庸置疑地成为最有“钱途”的行业。
数据来源：同花顺
向太进军直播带货领域，不是随便玩玩的心态。她瞄准的也不仅仅是自己上阵直播带货，而是给旗下艺人直播带货探路。试想作为一个与娱乐圈深度绑定的大佬，如果把所有明星艺人全部发动起来带货，那将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流量生意。
但从她的直播带货表现来看，只能说她对直播这一赛道和当下形势一无所知。或者说她对直播这个行业缺少敬畏。曾经拍过电影的向太表示，拍电影每天有几百个问题需要解决，如果拍电影能成功，做任何事情都能成功。
我估计这是所有影视行业从业者，尤其是明星面对直播这个行业时的共同心理，有种降维打击的优越感：那么复杂的剧本，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那么纤毫毕现的大荧幕我都能游刃有余，一个小小的直播更不在话下了。
还真不是。
明星是一个“造梦”的行业。明星的一举一动，着眼点都是在“造梦”。这就要求他们保持一定的高冷和神秘感，这种高冷和神秘感甚至是团队有意识通过各种精心打磨的剧本、各种精挑细选的角色、各种剪辑和修图“造”出来的。很多明星一拿掉这个剧本，除了脸还能看之外，骤然垮到还不如普通人。
直播则考验的是选品、渠道、对产品的了解、以及面对镜头时的表现力和耐力，本质上还是在卖货。
很容易理解张兰为什么会做得更好。因为她是实打实，一个餐饮门店一个餐饮门店做出来的，面对的一直是C端消费者，几乎本能地有产品意识和服务意识，在把握消费者心理的层面，不知道甩了向太多少条街。
她当年做的俏江南是高端餐饮品牌，也算是壕无人性；现在做了麻六记，立刻把“富人”的马甲脱掉：“过去在企业家论坛，还有世界性的聚会，那个时候我会关注形象，着装、妆容、气质、穿戴，刚刚到直播间我也是这样。后来我发现那是过去的张兰，现在的受众群体不需要这些包装，需要把晚装都扔掉，露出真实的一面，就是脚踏实地地在厨房那一面，穿油浸着的工服那一面。”
她非常清楚地知道消费者需要什么。某次直播间介绍服装的时候，助理说“我买的也才两万多”，她听后立刻制止：“不要在兰姐直播间炫富，头顶一块布，全球我最富。”
这是她在商海搏杀，起起落落几十年的本能反应，一切的目的，是我要把我的东西卖出去，这个过程中，消费者是绝对的上帝。
反观向太，则依然在炫富、造梦，和张兰比，她差的绝不是能力，而是“卖东西”的思维。
我猜向太现在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因为在影视圈，炫富是被允许的，越是富贵，梦就越大越美。万万想不到这套逻辑拿到直播间来，直接翻车了。
其实这俩年过六十的老太太，几乎是同一种人。
都有超强的体力和战斗力，都能说会道，果敢仗义。张兰敢独自闯荡多伦多，陈岚就敢独闯娱乐圈；张兰敢砸酒瓶子吓退流氓，向太就敢独自开车去解救梅艳芳。
看她俩年轻时的照片，感觉连相貌都有点相似。都属于明艳大气挂美人。
就连俩人的家事也如出一辙，糟心儿子+明星儿媳妇的组合，估计这也是两个老人家到现在还危机感和战斗力超强的原因之一。
原来对张兰的感觉还更差一点。当年大S和汪小菲结婚，张兰说“和万达董事长很熟，婚礼全是他赞助的”，王思聪跳出来质问“你跟我爸见过面吗？”闹了个大乌龙。
进军直播之后她经常会拿大S和汪小菲的婚姻炒作博流量，坐在床上表演跟大S通话“你们俩在床上给妈秀个恩爱。”很多年以来，对她的印象就是市侩，泼辣，口无遮拦。
对比向太，近些年给我留下的最深的印象，是在综艺上，郭碧婷说自己喜欢小动物，向太直接许诺“我在香港买一块农地给你”；儿媳妇生了二胎，向太当即给她转了一笔让向佐都目瞪口呆的金额。豪门婆婆形象，至少比张兰要讨喜一点。
现在张兰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人人佩服，百折不挠的“战兰”。本质上不是她变了，而是时代变了。
大家对炫富故事越来越没有耐心。前些年是造星时代，大家急需要精神图腾。但几十年过去，这个圈子越来越封闭、腐化、堕落，处于圈子中心的明星几乎被隔绝在真空内。直到盲盒开启，才令人瞠目结舌这个圈子的底线之低。
社交媒体的变化也在给明星祛魅。之前只有电影院或电视屏幕的单一渠道，现在则有层出不穷的综艺、网剧和更多的手机小屏幕。明星也变得没有那么稀缺和神秘。
记得某档综艺里，魏大勋、彭昱畅、王大陆等明星去吃火锅，对服务员小姐姐炫耀“他是某电影的导演”，得到的是一声波澜不惊的“哦”。明星们不死心，接二连三抛出自己的“代表作”，小姐姐均微笑摇头，说自己没看过。
时代终究是变了，再没有任何一个明星能有万人空巷，家喻户晓的影响力，只能在某一个小圈子里呼风唤雨。随之而来的是专业能力的退化。理所当然，当他们再想炫耀自己的体面和富贵时，只有激起大众的反感——你还没有我努力，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比起不识人间疾苦的“人间富贵花”，人们更喜欢“美强惨”。从这个意义上讲，张兰赢过向太，几乎是时代的必然。
记得2020年曾经看过一篇讲李佳琦的文章，文章里提到某次李佳琦和几位明星共同为某美妆品牌站台时，在外滩的大屏幕上，轮番展示着演员们的单人照，唯独没有李佳琦。李佳琦愤愤不平，表现得很激动——“那么多粉丝为我而来，为什么不能放我的照片？”
那时候很多人认为，李佳琦就算能成为带货一哥，却将永远被排斥在明星圈层之外，像暴富的盖茨比永远挤不进上流阶层。
谁也没想到仅仅两年之后，各方口径就变成了“李佳琦可以没有明星，明星却不想错过李佳琦”。当年不屑地说李佳琦“就是个野生代言人”的品牌方也开始向李佳琦大献殷勤。
这些年李佳琦也不特别执着于“做明星”了，他不断强调“我不是明星，我只是一个销售”。比起泡泡一戳即碎的明星，靠实打实的本事带货变现，反倒是一条更踏实也更长久的路。
没有人再想要仰望谁，大家更在意的是自己。当每个人都需要被看见，被尊重和被激励的时候，命运的齿轮终于转到了普通人的这一面。
无论是谁，再想要赚钱，都得有基本的服务意识和共情精神。轻轻松松就能割韭菜的时代，毕竟东流去，一去不复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