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读者沙龙预告 | 你这个俏皮的老头

很多读者初识木心，多半是从一两个句子开始的：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哪

晨起洗澡  把夜洗掉

岁月不饶人  我亦未曾饶过岁月

有的朋友  犹如厨房砧板  不能无不必多

钱财如乐器  不谙奏弄亦枉然

……

诸如这种看一遍就忘不掉的句子太多，以至在阅读木心作品的过程中，企图一一摘录的想法不得不放弃。因此有读者说，木心先生是段子手，金句大师，这样说也不为过，这些句子，严格来说应该叫“俳句”，取自日本的一种文体，木心进行了改造，保留了其不出三句的基本原则，更多的是一句，比方这一句：

我就把人类看作粮仓中的饿殍

我的理解，粮就是书籍，喻指人类的精神食粮；仓就是书店，精神食粮的载体。从木心先生的视角看来，如今我们置身的城市，书店林立，精神上的饿殍遍地。即便如此，还是会有那么多饥渴的读者流连于书店的角落，对阅读的渴望早已融入了他们的血液，那有如一日三餐的重要仪式，又远超过一日三餐的限制。

木心的线下读者沙龙做到现在，场景从最初的咖啡馆到私人书房，从酒吧到工作室，从社区到实体书店……每换一个地方，读者似乎也会跟着换掉一批，但总会有那么一群读者，如水里的鱼儿一样，成群巡游在水草丰美的水域。

初识钟书阁这个名字，脑海里闪现出的是那本多年前买的《书店风景》，作者钟芳玲，那会儿自己也在开书店，对描写书店的相关书籍就格外留心。

心动于里面的那些城市精神地标，巴黎的“莎士比亚书店”，纽约的“高谈书集”，英伦半岛的“史库博书店”……这些都让我神往，那会就在想，自己所在的城市，也有一座类似的书店，该有多好。

直到走进钟书阁书店那一刻……店长说他们的理念是“把书店做成书店的样子。”书店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每个读者心中都有自己的轮廓，而想要做出满足所有读者的书店，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有点像作家的写作，木心有俳句：

读者千千万 作者只一个 怎能面面俱到

也就是这样，才能够催生出个性鲜明的作家，引人驻足留恋的书店。

把书店做成书店的样子，这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由此想，把线下的先生读者沙龙做成真正沙龙的样子，我所向往的沙龙，是伍迪·艾伦的电影《午夜巴黎》里，男主穿越回去的那种艺术上的嘉年华。

有读者跟我说，如果可以用生命交换一次与木心见面的机会，希望是穿越到先生在纽约的五年的文学远征课现场，哪怕只听一课。

先生有俳句：

十九世纪所寄望的可不是二十世纪那样子

诚然，我们无法穿越回过去，然而，每一个时代无论多么糟糕（后世有可能会更糟糕），都会有后世所艳羡的存在。与其沉湎于过往，不如沉下心来打造属于自己的黄金时代，木心在《文学回忆录》里说，这一百年是文学的荒年，对中国的文艺复兴是绝望的，但仍心存希望：

所谓中国文艺复兴，是文艺复兴个体户。这种个体户多起来，中国文艺可能复兴。

我喜欢有书的场地，从“大地书房”到“三联书店”，从“他山书院”到“毛边书局”，最终从“三郎书屋”这个大本营出发，先生把我们引到了钟书阁，这个天堂一般的书店，几乎满足了我的所有美好想象。

为了这期活动，可谓绞尽脑汁，大家想看什么，想听什么，这是我一年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如今一股脑的涌上心头，这个素未谋面的老头，到底是用什么魔法在吸引无数的读者向他靠近？

几天前的杭州单向街书店，做了三场有关木心的活动，嘉宾陈丹青在分享的过程中念到了上面这段话（出自木心遗稿），此话一出，便如电流般击中我的敏感神经，熟悉先生的文本，多半会熟悉他的句式，他在反复的玩味这个“良”字，迂回往复，千回百转……这让我联想到先生的另外一句俳句：

畏为良相  懒为良医  愿为良民与良人共度良宵

这段有关“良”的句子显然是对这一俳句的升华，妙在最后那五个字的转折，据陈丹青说即将有60万字的遗稿（六册）与读者见面（也只是遗稿的四分之一）。这些遗稿对读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木心在《文学回忆录》中讲到曹雪芹时说过：

“我以为《红楼梦》后半部遗失了，曹雪芹是写完了的。哪天在琉璃厂找出来，全世界应该鸣炮敲钟，庆祝多了一个圣诞节。”

我在想，等遗稿出版后，我们要搞一个专场线下沙龙，张灯结彩庆祝一下。纽约的“高谈书集”想必先生是去过的，它的店招是这样的：

智者在此垂钓

这个周末，我们在钟书阁，一个钟情于书的所在，我们共读木心，聆听“我”与木心的故事：

你这个俏皮的老头——

你这个俏皮的老头

怎么能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你从哪儿得知我心底儿这点隐私

还这么光明磊落的说出来

……

我是真想你啊

你好歹能告诉我个为啥不

一个人要是活到让人没法评价

真是一个难度

……

你卡在我的喉咙里

几度令我不能呼吸

……

——佟雨《木心：你这个俏皮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