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的塔中之塔：他山雅集番外篇（重阳诗歌朗诵）

李叔同说：“世界是个回音谷，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一叠一叠，一浪一浪。因它在传递你心间的声音，绵绵不绝，遂相印于心。”

继上次连续三期的“成都读者沙龙18~20期（他山书院）”雅集后，欧阳掌柜又找到我们，此时正值十一的尾声，又恰逢重阳，于是有了这样一期《天府文殊，重阳音乐节》的诗歌朗诵。

现场的节目形式，多以音乐为主，或者说主要是古琴演奏，我之所以选择合作，出于两个私心，因为是在重阳节，我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先生的《九月初九》，这篇文章，可以看到彼时作为海外游子的先生，其无尽乡愿与乡愁的释放，也可看到先生对中国传统文化中“自然”与“人”的熟悉程度。

另一个私念，可以借此机会展现先生的音乐世界，虽然先生身后所留音乐遗稿不多，但经音乐家高平整理演绎的《叙事曲》，还是值得在这样的场合与众人分享。再加之看到节目单上有古琴曲《广陵散》，就更增添了我的期盼。

当然，现场的节目内容还是以先生的诗歌朗诵为主，以《叙事曲》作为背景音乐，在有限的十分钟音乐当中，我精选了先生的十首小诗，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从前慢》，我更渴望人们能看到先生其它更多优美的诗歌。

内容上以能使现场观众产生共鸣为原则，时间的把控上，每首诗的时长尽量控制在一分钟左右，这两个标准就不得不舍弃掉先生的长诗和用典较多的古体诗。

现场以我和另一位读者桀悉的朗诵交替进行，我读了其中的四首：《杰克逊高地》、《眉目》、《JJ》、《卡夫卡的旧笔记》，桀悉的四首分别是《以云为名的孩子》、《芹香子》、《浮世绘》、《如歌的木屑》。

活动结束后，桀悉说：“看这背景特别像在朗诵<啊~祖国……啊~母亲……>那种诗，谁能想到是在读先生的情诗”。可我倒觉得，在十一的尾声，又是“礼赞祖国、筑梦未来”这样宏大的主题当中，朗读先生的诗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先生曾在《文学回忆录》里这样提到肖邦：“一个艺术家，从爱国出发，又回到爱国，还是比较一般的通俗的爱国——肖邦的爱国，层次高了。他怎么爱法？我代他表达：“我爱波兰，我更爱音乐。”

肖邦爱音乐，所创作的音乐亦有祖国的音乐，他的《玛祖卡舞曲》便是波兰乡土舞曲的一种，他按照高度专业化的艺术标准进行再创作，在变化中赋予新的诗意。艺术家的爱国，要从艺术出发，再回到祖国的艺术。

所谓爱国，首先确定爱的是哪一个国。先生说过：“要讲清楚：我讲的中国，是指嵇康他们。我讲俄国人，是讲普希金。”

继而先生讲：“普希金非常关心政治，很参与，这我不认同。我要是活在“五四”或者抗日时期，不会去写反帝反封建的诗。抗战、救亡，会参加。写诗，我不会弄“同胞们，杀鬼子”这种调子。笔和小提琴一样，不能拿小提琴杀敌。”

这倒是很像先生的诗集《诗经演》，台版叫《会吾中》，意思就是“正合我的心意”。如此用诗经体写成，应该算是先生的首创了，这是一种致敬，文化上的致敬，就像先生用西洋画的技法画中国意境的山水画一样，一个海外游子，用艺术创作的形式来抒发乡愁，应该算得上最高级别的爱国了。

你是从诗三百篇中褰裳涉水而来髧彼两髦，一身古远的芹香越陌度阡到我身边躺下到我身边躺下已是楚辞苍茫了
——木心《芹香子》

所以开篇先生就已经说过了：“由此看，我的翻了脸的爱国主义，转了背的理想主义，事出无奈，但事出有因。”

最后，还要再次感谢欧阳掌柜（上中），弘扬琴棋书画的“他山书院”，几期读书雅集合作下来，无论是对先生，还是传统文化，都有了更深的认识。还有读者桀悉（上右），为了这次活动，把先生的八首诗全背了下来，他对先生的爱深入血液，旁人看了都为之动容。我总是隐隐羡慕，还是年轻好呀，若倒退十年，我也可以的。

蓉城已入深秋，银杏叶微微泛黄，即先生所说的“已凉未寒时”，此时正当户外散步的好时节。随之而来的是一次新尝试，一场“户外诗歌沙龙”，先生最得意的是诗。秋日午后，我们邀约湖边的草坪，读一读先生的诗。

秋初疲倦　秋深兴奋起来　那些树叶

晴秋上午　随便走走不一定要快乐

秋天的风都是从往年的秋天吹来的

我眺望秋的叶林那末我真是太久不与自然同在了

——木心俳句

鹤无粮

2019年10月9日·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