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快递“滞留金”3年半赚超8个亿，丰巢冲击上市

▲ 丰巢已是全球最大的智能快递柜网络运营商。（视觉中国 / 图）

文｜南方周末记者 施璇

责任编辑｜冯叶

家门口的丰巢快递柜准备上市了。

2024年8月30日，丰巢控股有限公司（下称丰巢）向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请，拟主板挂牌上市，独家保荐人为华泰国际。

丰巢成立于2015年，由顺丰、申通、中通、韵达和苏州普洛斯五家企业共同投资创建。创始人徐育斌为顺丰老员工，2006年入职顺丰，离职前任顺丰商业渠道管理部首席运营官。

目前，丰巢由顺丰掌门人王卫控股，其掌握丰巢已发行股本总额48.45%的投票权。

如果丰巢成功上市，王卫将收获继顺丰控股（002352.SZ）、顺丰房托（01503.HK）、嘉里物流(00636.HK)、顺丰同城(09699.HK)后的第5家上市公司。顺丰也是丰巢最大的客户和供应商。

其招股书显示，按截至2023年12月31日的柜机数量及2023年包裹量计算，丰巢已是全球最大的智能快递柜网络运营商。2023年，通过丰巢所交付的包裹数量为64.63亿件，寄送的包裹达2.33亿件。

丰巢的诞生，是受到韩国电视购物仓储物流中心和国际快递巨头DHL的启发。

徐育斌曾在接受采访时说，2010年前后，他在考察中发现，顺丰当时每天的人均处理能力还在70-80个包裹，但DHL人均每天可以处理120个包裹，核心在于“DHL的柜子与学校、机构合作，作为收派快递的载体大大提升了效率”。

回国后，徐育斌提出要做快递柜项目，受到王卫的创新项目资源支持。初期打造出的快递柜造价高昂，一台需要6万-7万元，快递柜项目暂时搁浅。直到其他企业开始烧钱抢市场，徐育斌的快递柜项目才被再次提上日程。

“智能快递柜行业主要靠规模效应，投入非常巨大，也需要与之匹配的运营管理能力。”中国交通运输协会快运物流分会副会长徐勇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

智能快递柜行业一度受到资本热捧。快递物流专家赵小敏向南方周末记者回忆，行业火热时，有五十余家公司入局，因需持续不断的投入，有些公司撑不下去，逐渐出局。

2017年，丰巢收购智能快递柜品牌“e栈”。2020年，丰巢再次收购智能快递柜品牌“中邮速递易”。两次收购让丰巢智能快递柜网络扩展至中国更多城市。

高成本及亏损是丰巢和快递柜行业绕不开的问题。

2021年、2022年和2023年，丰巢分别录得净亏损20.71亿元、11.66亿元、5.41亿元，合计超过35亿元。

丰巢在招股书中解释，年度三连亏主要是由于投资建设及运营智能柜网络所产生的巨额成本及开支。

从成本端来看，丰巢过去三年的销售成本分别为31.67亿元、31.35亿元和34.07亿元，其中使用权资产折旧占比40%-50%。使用权资产主要由智能柜场地租赁和智能柜组成。

相比于丰巢的重资产投入，日本的快递柜行业有种更“轻盈”的经营模式。

“日本的快递柜由物业埋单。”徐勇介绍，在日本，快递公司只负责快递柜的运维，而柜组本身及其场地费用由物业支付，分摊到业主的物业费里约为6元/月。

2024年，丰巢首次实现盈利，前5个月，丰巢录得净利润7160万元。

“规模就是它的护城河。”在赵小敏看来，丰巢盈利源自其规模效应成果初显，以及对柜组资源的合理分配调整。

截至2024年5月31日，丰巢的智能快递柜网络由33万组丰巢智能柜组成，共计约2990万个格口，服务范围覆盖中国31个省份的约20.9万个社区。

相比于2021年，丰巢在过去两年收缩了快递柜的投入数量。2021-2023年，丰巢分别投入2.49万组、7400组和8500组快递柜。

截至2024年5月31日，丰巢快递柜在二线城市数量最多，占比53.4%。在一线和下沉市场分别占比25.8%和20.8%。

招股书显示，2021年至2023年及2024年前五个月，丰巢就储存在丰巢智能柜中的约4.30亿个、4.60亿个、5.17亿个及2.08亿个包裹收取畅存费。

丰巢为消费者提供18小时的免费畅存期，超出储存的时间按每12小时收取0.5元畅存服务费，每个包裹上限3元，节假日不计费。消费者也可以按月、季度和年订购会员，以享受超时取件免费等优惠，价格分别为5元、15元和55元。

若按照最低收费0.5元计算，近3年5个月以来，丰巢对滞留包裹收取了8.08亿元“滞留金”。

2020年，丰巢开始向用户收取暂存费用，意在提高快递柜格口周转率，一度引发巨大争议。不少用户抱怨，快递员未经允许便将快递放在快递柜，从而产生意料之外的暂存费用。

2024年3月，《快递市场管理办法》正式施行。其中第二十八条明确规定，经营快递业务的企业未经用户同意，不得代为确认收到快件，不得擅自将快件投递到智能快件箱、快递服务站等快递末端服务设施。

事实上，快递员倾向于向快递柜投放包裹，折射了快递员数量相较于包裹数量不匹配的现状。

丰巢招股书亦提到，从2010年到2023年，中国的快递包裹增长了近50倍，而快递员的数量仅增长了不到10倍。

赵小敏表示，包裹量暴增，但原来的上门送货模式已无法承受实际的末端配送需求，快递柜由此诞生，在快递公司和用户之间起到了桥梁作用，并对多出来的服务进行收费。

“羊毛出在羊身上。”在赵小敏看来，这笔钱无论是向快递公司收还是快递员收，最终都是用户埋单。

不过，畅存服务费对丰巢总体营收贡献有限。

招股书显示，此前三年及2024年前5个月，丰巢被收取畅存费的包裹占同期向丰巢投递包裹总数的比例均未超8%。按照8.08亿元的畅存费计算，丰巢在畅存服务上的收入占总收入的7.26%。

但丰巢的格口周转率确实得到了提升，从2022年的65.7%上升至2023年的72.6%，并在2024前五个月进一步上升至74.6%。

分拆来看，丰巢的业务主要为快递的收寄，以及由包裹存放、广告、洗护和到家生活服务组成的增值服务。

截至2024年5月31日，快递的收寄仍为丰巢的核心业务，两项收入占总收入的77.1%。

值得注意的是，由于电商逆向件，即出于网购退换货的包裹数量增加，消费者通过丰巢所寄送的包裹数量增长迅速，由2021年的1.14亿件增长至2023年的2.33亿件，复合年增长率为42.8%。

徐育斌曾解释丰巢建设快递柜的商业逻辑：一方面是从快递公司赚钱，“以统一的服务标准降低对劳动技能的要求，让快递公司、用户能感受到稳定的末端快递服务。”另一方面则是从用户端赚钱，“丰巢在用户行为数据上深度挖掘，未来我们要通过技术来驱动这个链条。”

丰巢正在利用其在社区场景的影响力拓展多元业务。

2022年，丰巢推出到家生活服务，包括保洁、家电清洗和上门维修以及洗护服务。此外，丰巢还在提供广告营销服务。

招股书显示，截至2024年5月31日，丰巢在中山拥有一家自营洗护工厂，并在中国25个省份有135家第三方洗护工厂。丰巢洗护服务订单数量达96.2万份；到家生活服务订单数量为7.14万单；为35个行业约6000个广告主提供过服务。

在赵小敏看来，智能快递柜的市场缺口在150万至180万组，对于目前有33万组快递柜的丰巢来说，仍有很大发展空间。

他认为，快递柜的角色还能向用途更广泛的保管箱延伸，在学校、企业、养老院、度假村、交通枢纽等场景皆有需求。“长期来看，丰巢可发展成社区生活的基础设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