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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分每秒都害怕这个男人离开

贝菈小姐 2024年08月26日 21:00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我是九爷 Author 我是九爷

‍‍作者丨九爷

来源丨我是九爷(qingaishitang)



凌晨一点,李希月正在睡梦中,忽然电话猛地响起。她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按了接听键,结果听到李母的哽咽:“希月,你三叔走了……”


“什么???”李希月猛地睁开眼,一骨碌坐起:“什么?谁走了?”


“你三叔……”


“怎么可能!”李希月惊叫,随即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确定是李母打来的没错,又晃了晃脑袋,确定不是做梦,颤声道:“妈你是不是搞错了?三叔怎么可能走了?他昨天才来我家给我送的鱼。路上堵车我回来迟了,他没有电梯卡,自己拎着桶爬上八楼的……”


“好大两条青混,还有一筐鲫鱼,全都活蹦乱跳的。我都没空处理,放浴室养着呢!我、我还跟三叔聊了好久,让他以后别给我送鱼了,大老远的,累着自己划不来。他手套还落我家,我寻思周末有空拿给他呢!他明明好好的啊,没有一点生病的样子,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妈你到底听谁说的啊,谁这么过分开跟你开这种玩笑?”


李希月快疯了。她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她吼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大颗大颗砸在夏凉被上。


李母知道李希月无法接受,语气里满是心疼:“是、是斌斌来电话说的。你三叔是今天上午走的。村里人说,他喂完鱼往回走呢,不知道怎么就栽倒在田埂里了。村里人打的120,拉到医院就没救过来。斌斌跟小琳子一个下午回来的,一个晚上。拍了片子,说是突发脑溢血。”


李希月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捂着嘴巴失声痛哭。


李母也跟着哭:“家里这些亲戚里,就三叔对你最好。我还说今年过年要是斌斌跟小琳子又回不来,无论如何也要把你三叔接来跟咱们一起过年,哪知道就……”


“唉,你爸现在还在化疗,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你三叔前几天还问我你爸的情况,怕你爸受不住化疗,说要找人问问中医……没想到,他居然走在你爸前头……你爸要知道了,得多伤心啊!”



挂断电话,李希月再也忍不住,捂住脸放声大哭。


小时候,李父为了生计去外地打工,一年回不来几次。李母也在县里的纺织厂上班,住的员工宿舍。她就靠三叔照顾着。三婶走得早,家里全是三叔一个人操持。她就跟三叔的一双儿女斌斌和小琳子同吃同住。


三叔是打心眼儿里把她当自己的亲闺女照顾的。每次不管去集市上买什么吃的玩儿的,一定是三份儿。给小琳子买发卡或是花裙子,也必然有她一份。家里难得杀一只鸡,他跟年长李希月五岁的儿子说,希月小,要补充营养,他大了,要照顾妹妹,让他把鸡腿让给希月。斌斌堂哥也很懂事,主动把鸡腿夹进李希月碗里,说他吃鸡蛋就行。


李父从外地打电话回来,三叔笑着跟他开玩笑:“谁叫你老不回来,希月现在可是我闺女了,你想要都要不回去了。”


李父就反驳:“胡说,我闺女怎么会不认我?我这就让我闺女叫几声响的给你听。希月?希月啊,快过来,叫爸爸几声!”


李希月就故意不应声,跟斌斌小琳子在一旁咯咯乱笑。


初一那天,她不慎摔断了腿,又不愿休学,三叔就每天骑三轮送她上学。骑到学校门口,再把她背进教室,放学了再来接他。


李父几次三番想回来,三叔都不让,说:“不妨事。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能请三个月的假不成?那人家还让你干吗?我就弄个鱼塘,不像你们那么忙。我应付得过来。”


那些年,别人写作文都是写父母,李希月不仅写父母,还写三叔。她写三叔背自己上学放学;写三叔的后背宽而结实;写他的后颈因常年暴晒于烈日下,黑黝黝的,还有菱形的图案;写他身上的味道是混着鱼腥的汗馊味儿,可她一点也不嫌弃,因为那就是她最熟悉的亲人的味道……


初二那年,李父终于不忍对妻女的思念,咬牙辞工,回来了。


之前他曾多次向三叔支付李希月的生活费,都被三叔拒绝了。急得李父不得不佯装发火,才逼三叔收下了三万块。可那笔钱,最终在多年后李希月生大宝时,他又以红包的形式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再后来,哪怕李希月已经三十多岁,已经嫁做人妇,已经结了两茬婚,是两个孩子的妈,在三叔眼里,她依然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闺女。有什么好东西,他还是不忘给她留点。


他养鱼,所以他给她最多的就是鱼。从郊区到她市区的家,坐公车都得四十分钟,蹬三轮得一个多小时。每次李希月要开车送他回去,他都不让,说他蹬车也是锻炼身体……



三叔的葬礼上,李希月哭成了泪人。斌斌和小琳子更是悲痛欲绝。


这些年,他们忙于工作很少回来,徒留三叔一人在家,形单影只。


去年过年,原本都说好会回来的二人,却在除夕先后打来电话,说回不来了。一个要陪老婆去岳父母家过年,一个说公司要加班,让他自己吃年夜饭,没事儿出去溜溜,他们初一初二再回来……


李希月每年都会在吃完年夜饭后给三叔打个电话,可那天却是三叔主动打过来的。她这才知道三叔一个人在家。


电话里不时传来喧闹的鞭炮声,而三叔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凄凉又孤独。三婶走了三十年,前二十年他靠着抚育子女的忙碌来排解寂寞,对抗孤独,可在子女成家立业、远走高飞的这些年,他又是如何应对那漫漫长夜的呢?


李母见李希月一直在哭,上前同她耳语:“希月啊,你不能再哭了。你看看你爸吧!你爸到现在一动不动,说不出话也哭不出来,我瞧着他精神不太好啊!你爸跟你三叔感情最好,可你三叔一句话没交代,就走了,对你爸是多大的打击啊!你再这么哭下去,你爸岂不更难过?听我的,别哭了,安慰安慰你爸吧!我真怕你三叔这一走,你爸的病情会加重啊!”


一直沉浸在悲伤中的李希月,被李母这么一提醒,整颗心都揪紧了。


自从去年李父被确诊胃癌晚期以来,李希月就再也没有真正快乐过了。


这一年多来,父亲每化疗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剧烈的副作用像恶魔的斧头,一刀一刀地劈在她可怜的父亲身上。


她至今忘不了父亲第一次化疗完,整个人都萎了。连续一周无法进食,不断呕吐,白细胞所剩无几,打了好多升白针都不管用。化疗彻底击垮了这个一向乐观自信的小老头儿。他的笑容没了,话没了,眼里的光,没了。头发全掉了,人瘦成了皮包骨。


一段时间后,他刚刚好转,第二次化疗的时间又到了。那一刻,她第一次从坚强的父亲眼中看到了害怕。是的,害怕。那个从小大到给了她最多鼓励和安全感的巨人父亲,那一刻竟脆弱无助得像个孩子。他抗拒,抵触,说什么也不肯去。最后还是在大家不断地劝说和鼓励下,才又硬着头皮去了。


经过医生调整了用药,不良反应较之前似乎小了一些。但依然让父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曾经走起路来精气十足的他,步履蹒跚,越来越慢。曾经上楼习惯性一次垮两级台阶的他,如今不但需要扶着扶手,且每爬一层楼都要停下来歇半天……



虽然医生并没有给到明确的生命倒计时,可李希月知道,她能陪伴父亲的时间不多了。


为人子女最大的痛莫过于看着那个在风雨中呵护自己的人一天天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无计可施、无可奈何,每次看着父亲那憔悴不堪的样子,她心中便像千万条虫子在撕咬。


不在父亲面前时,那种悲痛也会一直伴随着她,几乎贯穿了她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可是思维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在任意时刻任何处境下忽然转移到这件事上来,于是瞬间破防。


无数个夜里,她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失眠。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敢相信那个生养自己,给了自己最多保护和爱,陪伴了她半生的人竟然就要离开她了。他竟然就要长眠在那冰冷的地下,此生再不复与她相见。而父亲走后,母亲又该怎么办呢?她又要如何承受失去相伴了一生的爱人的那种痛呢?


想到这,她泪如雨下。


现在,三叔突然走在了父亲前面。


她这才想起来,夺走亲人生命的,除了病痛,还有意外。


原来亲人离开时,有时是连一个招呼都不打的。


然而她却连悲伤的权利也没有。因为现在她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了,她已经长大成人,成为爸妈的支撑和依靠了。她得挺住,得收起她的悲伤,去安慰、呵护他们。


她擦干眼泪去寻找父亲,转身看到一个坐在冷风中,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绝望的风烛残年的老人。


只一夜间,他仿佛又老了十岁。


她心如刀绞,冲上去抱住他,想说些安慰的话,然而脑子里成千上万的词汇却在此刻全部消失。她不会说话了,只喊出了一声:“爸……”


父亲的病情明显加重了。


他每天提不起精神,不愿意下楼,不肯进食,不想开口说话。每天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就连他喊她的名字“希月”,都透着深深的疲惫。惹得她很多次忍不住冲进厕所哭。


问他,他就说没什么,挺好。可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写着“不好”。


李希月心如刀绞。


她想请长假或者干脆辞职照顾父亲,李母不让:“你要真这么做,你爸怕是会走得更快。希月啊,我知道你担心你爸,我也担心。这世上夫妻千千万,有的过成了仇人,一辈子吵吵打打,天天盼着对方死。有的像我跟你爸这样,一辈子没红过脸,谁离了谁都不行。可人就是这么回事,谁都有走的时候,再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啊!你不用天天记挂着你爸,隔三差五给你爸打个电话,有空就回来看看他,就行了。”



道理李希月都懂,可真正能看开,能坦然面对的又有几个呢?


李希月病了。


每天一想到父亲随时可能会走,她就想哭。


有时在工位上打字,打着打着就哭了;在食堂吃饭,吃着吃着泪水模糊了视线,最后凝成泪珠,掉进了饭里;有时跟朋友看展,盯着一幅画就又不动了,直到朋友问她怎么了,才发现自己的脸湿了……


她变得疑神疑鬼,开始害怕听到电话铃声。


尤其晚上,简直心跳都要停了。


她不想跟同事聚餐,不想出差,不想做任何别的安排,只想回家陪伴父亲。


可是她又不敢回家,因为她不想看到父亲更衰败憔悴的样子。


一个月后的一天,父亲坐在沙发上同她说话,没一会儿就又昏昏入睡了。


片刻之后,他醒来,睁眼看着李希月,好像有些不认识她。


又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跟XX最近还好吗?我好像听你妈说,你打算跟XX离婚。希月啊,你要离就离吧,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爸爸永远站在你这边。爸爸还有退休金,还有房子。你带孩子回来住,爸爸养你……”


那一刻,李希月真的疯了。


她早就离过婚了,也早就再婚了。


他竟然全都不记得了。


可是,可是他同她说的这番话,竟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爸爸都支持你。


爸爸永远站在你这边。


爸爸还有退休金,还有房子。你带孩子回来住,爸爸养你……


李希月彻底失眠了,任何安眠药都不管用。


人为什么要死呢?人为什么会死呢?既然会死,为什么还要来到这个世上?要成为一家人,相亲相爱,相濡以沫?陪伴了彼此一辈子的人,为什么要天人永隔,再不相见呢?没有了爸爸妈妈的她,还是完整的她吗?以后还会快乐吗?


不,不会的。她再也不会快乐了。她想。


老公发现李希月病了,要带她去看医生,找医生做心理疏导,她不愿意去。她说那些父母走后还能好好活着的人,内心可真强大啊!他们用了多久才从失去父母的悲痛中走出来的啊?我又需要多久呢?


我肯定好不了了。我不会好了。她哭道。


因为想找到答案,她疯狂地上网搜索,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从容地面对父母的死亡。结果发现像她一样被这个残酷的问题困扰的人竟然那么多。


她看到有人说“父母的离世不是一时的狂风暴雨而是子女一生的潮湿”。看到有人说“至今无法接受,也不愿意回想”。看到有人说“代替父母好好走下去,这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



三个月后,李父病危住院。


最让李希月害怕的事,终究还是来了。


父亲彻底失去了意识,很长时间都无法正常交流。


那一日凌晨,他忽然醒来,紧握住李希月的手,说:“希月啊,我的宝,爸爸要走了。爸爸走后,你不要伤心。爸爸希望你以后都开开心心的。这样爸爸在天上才会安心。答应爸爸,好吗?”


李希月哭着点头,问:“爸,你怕吗?”


父亲说:“怕呀!爸爸害怕离开你们,舍不得你们。可是比起离开,爸爸更怕你们为我难过,怕你们不能好好生活。希月,好好的,下辈子,没准咱们还是一家人。”


一个小时后,父亲走了。


李希月差点哭晕过去。


但她撑着没有让自己晕倒,因为母亲还需要她的安慰。


这一刻,她除了悲痛,她又有了新的恐惧。她害怕母亲承受不住失去爱人的痛苦,怕她会因此一蹶不振,怕她也会像父亲这样生病,怕她终有一天会像父亲一样,离开自己。


父亲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李希月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她再也没有笑过,没有开心过。唯有回家探望母亲时,才会强迫自己表现得轻松一些。


所有人都看出她的难过,劝她振作,她自己也尝试着转移注意力,却还是失败了。


那一日,李希月正在工位上核对数据,忽然小腹剧烈疼痛,疼得她直冒冷汗。那一刻,她无比紧张,怕自己生了什么大病。


万一真是什么不得了的病,母亲怎么办?两个孩子怎么办?天,她不能有事!


好在去医院一查,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


然而两个孩子不懂,听到“手术”二字,顿时放声大哭。因为他们听说谁谁的妈妈就是得了很严重的病,死在了手术台上。他们怕李希月也会死。



看着两个孩子哭得稀里哗啦,李希月心疼不已,赶忙解释:“别哭别哭,妈妈没事儿!妈妈就是做个小手术,不会死的。再说就是妈妈真有什么情况,你们也要坚强,要好好活下去,妈妈可不希望你们——”


她卡住了。


下一秒,她捂住了嘴,任由眼泪汹涌而下。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了:比起离开,爸爸更怕你们为我难过,怕你们不能好好生活……


她又想起不久前回家,母亲对她的劝告:“希月啊,你不用老来看我。我要有哪里不舒服,会告诉你的。”


“你是不是怕我像你三叔一样,哪天说走就走了啊!希月啊,你听我说啊,就算我哪天走了,你也别太伤心了。我是去见你爸了。你爸在那边等着我呢!我的死,既是离开,也是团圆。”


这一刻,李希月似乎终于明白了父亲临终前的心情。


他惧怕死亡,但他更害怕子女沉湎于他的离去不可自拔。比起子女们长久地记住他,他更希望他们可以振作精神、轻松无碍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是啊,她那么爱他们,不该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不该让他们哪怕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要牵挂着自己。她不该总是自责,怪自己做得不够好——在亲人走向人生终点时,不论你做出任何决定,或许都会遗憾。放弃治疗,会想如果当初治疗了他们会不会活得久一点,是否会发生奇迹;选择治疗,会因为治疗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痛苦而自责,后悔没有让他们走得更轻松体面一些……


总觉得自己做错了。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多、不够好,还可以更多、更好。总觉得自己不孝,对不起他们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不,没有谁能从容地面地亲人的死亡,有的也是故作坚强。


也没有谁可以在生离死别这些大事上,做到完全不留遗憾。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学着父母的模样,成为他们自己的孩子的臂膀与依靠。


他们有着和他们父母一样的存在的意义和使命,都是承上启下、迎来送往的那一个。也会尝遍喜怒哀乐,经历悲欢离合,直至最终走向死亡。


所以,不必过于忧伤、自责。在有限的日子里相爱相拥,让短暂的时光变得更有深度、厚度、温度,让原本残酷而冰冷的世界变得更绚烂、美好,如此便不枉你我今生父(母)女一场。


想通了这一点,李希月终于擦干了眼泪,冲孩子们笑了笑。


她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妈妈,是多么地坚强而勇敢!


-End-

作者九爷,专写两性小说,致力于性与男女关系的剖析。更多爆文详见公众号:我是九爷(qingaishit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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