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骥（华略智库高级合伙人、首席研究员、长三角研究院院长）
来源：首刊于第一财经
软实力是城市硬核发展的“加速器”。作为改革开放的开路先锋，上海代表着中国参与国际最高水平竞争，其软实力发展更需久久为功、抢抓机遇。值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上海如何用软实力“画笔”描绘未来？
“软实力”一词最早由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奈（Joseph Nye）于上世纪90年代提出，其认为主要包括文化吸引力、政治价值观吸引力及塑造国际规则和决定政治议题的能力。在刚刚结束的中共上海十一届市委十一次全会上，审议通过了《关于厚植城市精神彰显城市品格全面提升上海城市软实力的意见》，开辟了国内以全会文件的形式系统提出提升城市软实力之先河，这本身就是“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上海城市精神和“开放、创新、包容”的上海城市品格的具体体现。上海作为我国改革开放的重要窗口，肩负着代表国家参与国际合作与竞争的职责和使命，特别是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经济政治格局，上海更要注重彰显和提升城市软实力，才能更好履行这一使命。笔者认为，重点要从三个方面切入。
上海建设社会主义国际文化大都市，就要展示和传播好红色文化、海派文化和江南文化等特色鲜明的传统文化，加强与世界各地不同类型文化的交流互鉴，打造国际文化交流枢纽，树立社会主义中国的良好形象，推动中华文化和当代中国价值观念走向世界。其中，城市所拥有的世界遗产是传播本国包括本地文化的重要窗口，在上海对标的全球城市中，伦敦拥有世界遗产6处，纽约拥有1处，巴黎拥有4处，东京拥有2处，但是上海目前还没有。要加快推进江南古镇等的联合申遗，补齐这块短板。上海要依托高辨识度的都市风貌、多元包容的文化资源和坚实有力的科技支撑，加快推进文化创意产业创新发展，特别是结合城市的数字化转型，加强数字文化内容产品和服务开发，努力成为数字化时代的世界文化潮流领跑者。比如，最近大火的水下飞天舞蹈《洛神水赋》(又名《祈》)，就是在上海松江科技影都拍摄的，上海要加快打通数字文化的全产业链，不断提升在全球文化创意产业中的话语权。目前，上海已经拥有了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海电视节、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上海之春”国际音乐节、上海时装周、F1中国大奖赛、上海ATP1000网球大师赛等一系列品牌赛事活动，国际知名度和影响力与日俱增。在此基础上，上海要进一步深化拓展细分领域，再打造一批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赛事活动，特别是依托电竞资源集聚优势，大力吸引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电竞顶级赛事落沪，建设电竞产业完整生态圈，全力打造全球电竞之都。
上海是国内第一个提出要建设“有温度”的城市，目的之一就是希望增强天下英才在上海的获得感和归属感，打造“近悦远来”的人才环境，其所做的工作已经细致入微。比如，全球有将近4000种啤酒，在上海都能品尝到，能够充分满足各个国家和地区人士的需求；再比如，上海的长宁、闵行已经建成具有一定规模的国际社区，疫情期间，不少外籍人士主动担当志愿者，充分体现了对于上海的归属感。但是同纽约、伦敦、新加坡等全球城市相比，上海的常住外籍人士占比还有显著差距，特别是在企业、高校、医院、科研机构中的顶尖人才还比较欠缺，要进一步营造“量身定做”的人才环境，把人才的认定权充分交给市场主体，为各类人才搭建充分发挥价值的舞台。上海的营商环境在中国位居前列，其法治化、规范性已经达到较高水平，接下来要在专业性方面持续用力。比如，上海蛋白质科学研究中心引进了世界上最高水平的蛋白质质谱仪器专家彭超，由此吸引了世界各地的科学家们前来实验，想要让其解析蛋白质结构，需要预约排队，现在一周就要收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约200个样品。与此类似，上海在吸引国际资本的过程中，不能再只是谈土地、谈税收、谈优惠，而是要更多地谈配套、谈技术、谈趋势，让国际资本真正感受到，投资上海就是融入了全球产业网络和产业链。目前，我国的对外贸易基本形成了以北京为代表的服务贸易、以上海为代表的进口贸易和以广州为代表的出口贸易格局，上海作为进博会的永久举办地，要进一步发挥进口贸易促进窗口作用，畅通进口渠道和提升监管效率，推动扩大先进技术、设备和服务进口，支持改善民生相关产品的进口，特别是要进一步完善上海与全球的贸易网络，增强重点商品的贸易备份，确保长三角乃至全国的供应链安全。
专业组织凭借其在行业内的号召力，能够对全球治理特别是经济治理产生重要影响。比如，伦敦尽管在货物吞吐量上已经远远落后于上海，但是其集聚了一大批海事仲裁和航运保险机构。伦敦的海事纠纷处理遵循判例法，借助大量判决先例消除了法律上的不确定性，航运保险机构能够对风险做出较准确的预估，都愿意在当地仲裁并开展相关航运金融业务。目前超九成国际海事纠纷选择在伦敦进行仲裁，其每年的海事仲裁和相关航运服务收入占航运业总收入的45%，仅仲裁每年就给英国带来300亿英镑收入。相比较而言，上海在航运金融、航运保险、航运仲裁等方面的机构数量不多、能级不高，需要下大力气进行提升。智库在参与全球治理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华盛顿、伦敦、东京都集聚了大量全球顶尖智库，成为政府政策和思想产品的重要策源地。早在2015年，中办、国办就印发了《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明确“中国特色新型智库是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迫切需要发挥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在公共外交和文化互鉴中的重要作用，不断增强我国的国际影响力和国际话语权”。上海建设具有世界影响力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际大都市，就要大力培育和引进一批具有影响力的高端智库，积极开展体制机制创新。比如，在如何打造中国特色的“旋转门”机制，促进党政机关与智库之间的人才双向流动方面，要率先探索出有效路径。国际组织是参与全球治理的中坚力量。根据清华同衡的数据，目前伦敦拥有国际组织总部1515家，纽约拥有1072家，巴黎拥有1565家，东京拥有403家，上海仅拥有27家。要加强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工业发展组织、开发计划署、环境规划署、人居署等机构的沟通对接，以及“一带一路”相关国家地区和国际组织的交流衔接，推进国际教育、人文、科技、产业、环境等领域的合作，争取相关总部或分支机构落沪，不断畅通参与国际规则制定的渠道，代表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发出更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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