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下凡，凡人逆天，这届神仙和凡人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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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白添‍‍‍‍‍‍‍‍

最近同时追《尘缘》和《玉骨遥》，突然发现这两部剧里的凡人，都挺争气的。

《尘缘》男主纪若尘开局就以店小二的身份反杀了谪仙转世，《玉骨遥》男主时影从侍神的神官脱下神袍转而弑神，全都是反骨铮铮的人物。

当然，随着剧情的开展，观众也慢慢知道了，《尘缘》的男主其实还有隐藏身份，并不是简单的凡人；《玉骨遥》男主术法高强，一念而天象动，除了不能与天同寿长生不老以外，和神倒也不差什么。

即使只是凡人逆天杀仙弑神的噱头，也足够让观众暗爽了，毕竟在座的各位，有谁不是凡人呢？特别是近年来流行的某些仙侠或者奇幻剧设定里，凡人早就成了鄙视链最底端的一环了，神仙自不必说，连妖魔都能压凡人一头。碰上有几生几世设定的仙偶剧，人间就更像给神魔们开的谈恋爱副本，凡人都是里面来来往往的NPC，充当神仙妖怪们恋爱play的一环罢了。

但有一说一，看剧毕竟还是代入主角的多。神仙是主角的剧，即便神仙们谈恋爱上头毁天灭地，凡人只能沦为可怜巴巴的炮灰背景板，也不见得有多少观众真的会真情实感地心疼凡人；凡人为主角，那便看凡人支棱起来怼天怼地创飞神仙逆天改命，什么敬神侍神，通通抛到脑后。

如果不代入任何视角，一视同仁地看待一下近些年来仙侠或奇幻设定的剧，那剧中的神仙和凡人形象分别是怎样的？仙凡之间的关系又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一个共识是，既然是神仙，就要有仙气儿，尤其是要当主角的神仙，更得仙气十足到从周身溢出来才好，比如《西游记》里的嫦娥仙子。但这样的要求对现役的演员显然过高，从颜值身段气质甚至舞蹈基础都得全方位修炼到位方可。所以有一段时间仙侠剧流行“丧葬风”，因为白衣飘飘是最容易打造出清冷出尘仙气儿感的妆造了。

这几年的神仙届对仙气的要求也没那么高。2019年《宸汐缘》播出的时候，男主角张震和女主角倪妮的造型被狠狠吐槽过是毫无仙气的中年古偶，但还好两个人都是耐看卦，再加上剧情渐入佳境，扮相是不是够仙，到后来压根已经不在观众的注意范围内了。

另一部因为主角扮相不够仙被吐槽得厉害的仙侠剧是今年初的《星落凝成糖》，李兰迪扮演的女主角是魔女性格的人族，没仙气儿还算合理，但陈星旭演的男主角可是正儿八经的仙君，却因为声音太过浑厚被网友戏称为水牛。另一个和他有差不多待遇的是《重紫》里的徐正溪。

两个人明明是腹黑帝王和心机权臣的长相，却偏偏要演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怎么看都有点违和。

形象上变得接地气之外，神仙们在剧中的生活也更有烟火人间气息了。《宸汐缘》中，开启仙侠剧必备的凡间地图后，男女主角的相处更是给观众一种神仙版“变形计”的直视感，女主角每天努力打工、卖桃子、盖鸡舍养鸡卖鸡蛋、亲自动手裁衣。虽然《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也有男女主在凡间的俊疾山副本，但是这么朴实无华的“过日子”，《宸汐缘》也算头一份。甚至在历劫成功回归天庭以后，女主角灵汐还不忘提到养鸡的事儿，说自己“日日要吃鸡蛋”，也不知道一个真身是凤凰的神仙，对吃鸡蛋这么上瘾是为什么。

偏偏爱cue鸡蛋的仙侠剧还不止一部。2022年的《沉香如屑》，神仙们工作饿了要偷吃蛋炒饭，虽然剧里强调这蛋炒饭是用仙鸡下的蛋做的，但烟熏火燎的世俗味儿还是扑面而来了。何况这剧的神仙还不止是吃蛋炒饭，生了病不吃仙丹，要烤火盆，洗澡都是泡浴桶，和其他剧里的神仙们动不动就去某仙山泡温泉一比，属实寒碜了些。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的妆造虽然都仙气飘飘，但皮下实则是个世俗到不能再世俗的婚恋嫁娶故事，糅合了恶婆婆、心机女小三、软弱无能的老公等多重狗血元素，剥离主角们以万为单位的年纪，以及可以反复死去活来的能力，内核与现代都市婚恋剧也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不得不提的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里的东华帝君。和仙侠剧里其他作者私设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帝君神尊不同，东华帝君是真的存在于我们的文化体系中的神仙，因此，他一马当先地打破次元壁，在现实世界里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变形”。

在淘宝主页搜索东华帝君，会发现起码两种不同风格的东华帝君神像。一种接近传统思维里的道教神仙形象，白须长髯、冷淡威严，但是还有另一种，紫衣白发、面如冠玉，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和《三生三世枕上书》里深情的高伟光演的那位东华帝君。颜值内卷连神像都不放过，只能说生产商们是懂颜控的。

但神仙越来越有人味儿不代表群众喜欢。罗云熙当年凭借《香蜜沉沉烬如霜》里的润玉一角爆红出圈，《仙剑奇侠传》系列过去多少年了，还有人对赵灵儿、夕瑶、紫萱念念不忘，本质上还是因为扮相够仙。仙气十足的角色，永远不缺受众。

2015年《花千骨》大火的时候，不少观众还是很迷恋杀阡陌那句“你若敢为天下人损她一毫，我便杀尽天下人”。后来《千古玦尘》里刘学义饰演的天启也说了大差不差的一句话，“三界没了可以重铸，有些东西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就被批判得不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戏码，实在是有点看腻了，神仙跟凡人打架倒还有点看头。所以《玉骨遥》男主说出“若神以看苍生涂炭为乐，又怎配受世人供奉景仰？凡人弑神，古未有之，那便从我时影开始！”的时候，一群观众跟打了鸡血一样期待他杀神。

《花戎》里的凡人也挺有意思。面对朝廷一会儿将凤凰奉为天降祥瑞，一会儿又将凤凰视为反贼乱党的诏告，路人甲百姓们会围观吐槽“好端端的凤凰怎么又成反贼了”，对朝廷的鬼把戏心里跟明镜一样；魔追杀女主，女主书院的院长带领众学生赶到阻拦，面对魔对众人的轻蔑，他反驳“正因为凡人愚钝，才会不惜舍身求法。”

就连反派都有“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唯物主义风范，视神、仙、妖、魔为无物，一心只想搞自己的反攻夺权事业。

《长月烬明》里也有个凡人反派，女二叶冰裳，在主角团分别为神女、魔神、狐妖和修仙者的情况下，她这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凡人，孜孜不倦地搞事情，而且还几度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也直接或间接地推动了男女主的悲剧命运。作为一个技能点全被点灭的凡人反派，甚至有点励志。

总之，能看出来近几年仙侠剧的凡人们还挺有想法的，敢杀神敢驱魔，敢在神魔妖怪乱舞的世界里谈笑风生地和他们下一盘大棋。比起当炮灰或者和神仙谈恋爱，这届凡人可能更爱搞事业。

往前追溯一下，以前电视剧里的神仙，可不缺要和凡人谈恋爱的。

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改编了不知道多少个，《欢天喜地七仙女》里紫儿为了和董永过上吃白饭就菜叶的苦日子，宁肯剔了仙骨永世不回天庭；《夜光神杯》的女主角最后选择成全男主角和他的妻子，自己化作一阵风；《宝莲灯》的三圣母，为了个刘彦昌在华山底下不知道被压了多少年，还好儿子靠谱。

这些爱上凡人的神仙，放在今天大概通通要被罚去挖野菜，何况还是清一色的女神仙爱上男性人类。现在的女观众可不怎么爱看这种戏，不然《我的人间烟火》怎么那么多希望许沁和同一阶级的孟宴臣在一起的观众呢？

现在的神仙谈恋爱也开始讲究门当户对了，即使是大神和小仙相爱，那小仙也很可能只是个马甲，大号还在后头。比如《苍兰诀》，低阶仙女小兰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护佑苍生的息兰族圣女息芸，B格一下子就上去了，不管是配水云天战神长珩仙君还是月族至尊东方青苍都绰绰有余；《宸汐缘》的小丹鸟灵汐实际上是凤凰后人，之后还继承了山灵国主之位，和真身为应龙的战神男主正是龙凤绝配。

想一想这种发展趋势也非常合理，人家神仙凭什么找凡人呢？是图凡人活得短，还是图凡人老得快？而现在的凡人也很有自知之明，老老实实顾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是神仙如果惹到自己了，那凡人们也会摩拳擦掌力图干掉神仙。

曾经的影视剧里神仙爱上凡人是犯天条，惹得以王母娘娘为代表的一众老派神仙硬生生把自己逼成见不得小情侣的孤寡老人。现在既然神仙和凡人都对彼此无意，实现了一种“鱼找鱼、虾找虾”的阶级固化式择偶，在不同的世界里各自安好，那王母娘娘们也可以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