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极简史

为了如鸟儿般自在飞行，古人对艺术倾注了所有想象——西方的天使，东方的飞天……创造出了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飞神。

△ 西方奏乐天使（左） vs

中唐莫高窟第158窟持璎珞飞天

西方的天使，翅膀是他们的标配，他们侍奉于神，受神差遣，为了展现出真善美，天使们大多是纯洁貌美的少男少女和纯洁可爱的儿童，从艺术风格来说西方的天使侧重于正常的身体比例和光影关系，非常写实，极力追求“真”。

而东方的飞天不长翅膀，不生羽毛，他们轻盈灵动，飞舞时衣袖飘扬，极具动感。东方的飞天以女性形象为主，形体柔美，舞姿蹁跹，服饰华丽，更重写意，云彩流动，以线描形，敷以重彩纯色。

有翅膀vs没翅膀，真善美vs浪漫自由，写实vs写意，你的取向是什么呢？

佛教诞生于公元前5、6世纪，初期影响微弱。公元前334年, 希腊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进攻波斯，开始东征, 并大力推行希腊文化, 公元前324年，旃陀罗笈多打败马其顿亚历山大东征的军队，建立孔雀王朝，此后在孔雀王朝第三代王阿育王的大力扶植之下, 佛教迅速地向外传播。印度飞天就是在希腊、罗马古典艺术影响之下产生的。

△ 亚历山大东征图

飞天是佛教中乾闼婆和紧那罗的化身，乾闼婆和紧那罗都是梵文的音译，乾闼婆是音乐之神，紧那罗是舞蹈之神，他们同属古印度佛教天龙八部护法神。早期的飞天深受希腊文化的影响，身上仍带有小小的翅膀。印度阿旃陀石窟（公元前2世纪-公元2世纪））的飞天则处于飞天演变的初期阶段，飞天笨拙幼稚，通过身体四肢的动态,和衣饰和装饰品的摆动来表现飞天的速度。魏晋十六国时期, 印度佛教通过中亚、西域向中国的传播。

△ 新疆米兰佛寺有翼天使壁画

敦煌位于河西走廊最西端，是古代中国通往西域、中亚和欧洲的交通要道，敦煌莫高窟，始建于十六国的前秦时期，历经十六国、北朝、隋、唐、五代、西夏、元，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佛教艺术地。在这十个朝代里，由于政权更替，民族往来，文化交融等因素，飞天的形象也在不断变化，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敦煌飞天艺术。

十六国时代的飞天脸型椭圆，白眼球，眼大嘴大耳大，身材粗短，上身半裸，腰裹长裙，肩披长巾，与新疆龟兹石窟中的飞天形象别无二致，可称为西域式飞天。

    △ 北涼 莫高窟272窟 施無畏印釋迦佛說法圖中的飞天

北魏时期的飞天虽然还保留着西域飞天的鲜明特点，但受到敦煌地区汉文化的影响，脸型由原来的椭圆变得条长而丰满，五官匀称和谐，身材修长，有的“大长腿”甚至是上身的二倍，姿态飘逸。

             △ 北魏 莫高窟248窟 縵網相釋迦說法圖

北周时期出现了新的西域式飞天，脸圆，身短，腰缠印度式大裙，面部和身体采用圆圈重叠式晕染，同时画出白眉棱、白鼻梁、白眼眶、白牙齿、白下巴，突出立体感，这种晕染法是龟兹石窟壁画早期“天竺遗法”的绘画技法，北周时再次传入敦煌，成为新西域式飞天的鲜明特征。

    △ 北周莫高窟428窟一佛四菩薩說法圖

北周时同样也出现了新的中原式飞天，与前朝瘦骨清像式的飞天不同，新中原飞天脸型方而丰满，两颊、额际、下巴都染以赭红（今已变为黑色）,头束高髻,身着汉式大袖长袍,展现出中原式飞天的新风貌。

△  北周莫高窟290窟蓮花化生釋迦說法圖

隋代是飞天最多、流行最广的时代，甚至在隋炀帝的宫殿还设置了飞天机关用以侍奉人间君王，隋代的飞天人体比例适中，肩宽腰细，腰肢柔软，裹长裙，腰带系成蝴蝶结，裙及脚踝，露出双足，舞姿绰约，整体来说风格造型多变，正处于一个探索过程中，女性化色彩越发浓郁。

△ 隋莫高窟427窟持花飞天

唐代的飞天进入到了一个新阶段，飞天多出现在大型经变画中的佛陀说法场面中，活跃于蓝天，脚踩祥云，舞带舒展，矫若游龙，正如李白《咏飞仙诗》中所说:“素手把芙蓉, 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 飘浮升天行”，尽显流动之美，此时的飞天身着菩萨装，女性特质明显，明显受到了唐代仕女画和宫廷舞蹈的影响，越发世俗化，可以说此时的飞天已经是完全化的中国式飞天，也是敦煌飞天的鼎盛时期。

△ 盛唐莫高窟148窟六臂飞天

宋、西夏、元时期是敦煌飞天的衰落期，飞天已呈程式化，在造型上也无创新。受中原绘画的影响，这一时期注重用线塑造形象，画工精细，用色浅淡，不似唐朝艳丽浓重，基本色调为青绿色。

 △ 宋莫高窟76窟捧珠双飞天

佛教的飞天由印度传入中国，与中国的传统的羽人、仙人形象相结合，形成了中国化的飞天，成为中国的文化符号，见证着中国文明的形成。

当今，敦煌飞天艺术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走向灭亡，其中的服饰艺术、音乐艺术、舞蹈艺术、绘画艺术、造型艺术直到今日仍旧给予我们美的享受，为我们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灵感。

她从天国走向了人间，“飞天奖”、兰州牌香烟的包装设计、影视作品《敦煌飞天》、艺术短片《飞天》、张大千的山水画、甘肃歌舞团《丝路花雨》、春晚舞蹈《飞天》、第九届中国国际园林博览会甘肃园的飞天雕塑、中国服装高级定设计师劳伦斯．许的《敦煌》系列高级定制礼服，都闪耀着敦煌飞天的光辉……

△ 兰州牌香烟中的“飞天” 

△ 春晚舞蹈《飞天》

△ 第九届中国国际园林博览会甘肃园的飞天雕塑

△ 2015年巴黎时装周的《敦煌》系列

只有去了敦煌，进入洞窟，看到各色各态的飞天，我们才能真正意识到我们所继承的敦煌艺术财富是多么厚重，无论我们从事哪个行业，敦煌飞天总是能给我们不一样的启发，让我们将飞天亲自由天国带入人间。

我们都是，飞天的后人。

6月底，我们将远赴新疆、甘肃，在一个个古老的石窟里，实地观赏那妙不可言的飞天艺术。但愿美轮美奂的飞天能给予你我艺术创作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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