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只有一次机会
一 个 有 毒 の 手 写 者
重要|第117篇
1
我的主业是手写。
今天说件无关乎手写的要事。
在说重要的事情前,
照旧先来点前菜。
2
我第一次出远门,是上大学时。
当时填报了离家最远的东北。
到学校报道,交通工具坐的是火车。
因为没有直达,得先从厦门站出发,一路硬座到北京西站,之后需乘坐一趟公交到北京站换乘,最后再北上东北。
从厦门到北京30.5小时,北京到长春8个小时.
一趟下来,单单在火车上就要花去38.5个小时。
这是我第一次折腾自己,一折腾就是4年。
3
大学期间,我的业余时光,是在打工中度过的。
一放假,便跑到一线城市。因为身上现金不多,要租房要吃饭,找工很明确。找的几乎都是些能日结工资的工作。做藤铁工艺品、中餐帮厨、西餐厅服务员、助教……诸如此类。
最有趣的是在北京当群众演员。
那是自己第一次身临其境,体验戏是怎么拍出来的。
而且还意外发现,其实当群众演员,也可以有很多乐趣。
这是一部民国背景的戏。上百位群演需要做的就是在各种街道场景里充当人肉背景。
群演们需先各自去选择道具。他们有拿公文包,有拿扇子,有拿伞的……
我一看道具里有一二十斤重的那种大盆栽,好几盆在那显眼的位置摆着,硬是没人选。
正合我意,立马端起一盆抱怀里。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拍什么,我都抱着盆栽走位。这一抱就是大半天。
导演可能是忍不住了,后来特地走过来问我:
“这盆栽那么重,我都看你抱一早上了,
不累吗?”
“怎么会不累。但是我目的达到了!
您注意到我了不是?!”
我嘿嘿笑着回道。
导演和我的这番对话过后,下一个镜头之前,我发现好几个男群演也开始抱盆栽了。
我索性丢下盆栽,拿了根小长棍当拐杖,正式开启下半场跛脚踉跄式表演……
嗬……万没想到,当年的自己还真是个心机十足的BOY,戏精本尊无疑了。
让我印象最深的,
是在北京的郊区盖别墅。
我们一早先到用人集市,集市上三五成群,都是寻工的人。不一会儿,各路包工头就呼哧呼哧开着面包车来找工人了。
赶巧有个别墅建筑工地,需要十多个工人,我和来自湖南的小伙伴,不假思索就去了。
来到工地,看到好些工友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干了。有人在砌墙,有人在抛砖……我大手往那一挥,自信满满地对包工头说:“抛砖这活,我俩能干!”
谁曾想,话音还未落,就被啪啪打脸了。
包工头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这活看着简单,其实难着哩。要「 快 」、「 稳 」、「 准 」,是个纯技术活,你俩还真做不了。你可别小看哟,抛砖工一天120工钱呢。”
“我看你俩大学生啊,也干不动啥体力活,就拉钢筋吧。工地上再没比这更轻松的活了,一天60工钱。”
我们戴上安全帽,套上旧手套,在老工人的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拉钢筋的技巧。
步骤是这样的:
先要把摞成圆圈状成捆的钢筋一圈一圈慢慢顺开,然后把它们摆放到压直机里压直,等裁剪成事先预设好的长度后,再把它们放到指定位置便算大功告成。
这一天下来,体力完全跟得上,并没想象中那么累。
虽然因为事先未做防晒,直接被盛夏烈日灼伤脱皮,双手也破了皮出了血,但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倒是工地上的午饭让我至今回味。
工友们一个个打着赤膊,不管老的少的,统统有着黝黑的肌肤,精炼的肌肉线条。三三两两就地蹲着,憨憨的笑着边吃边唠。
2块钱一瓶的燕京牌冰啤,圆滚滚的大馒头,硕大的红烧肉,工友们特有的扒饭范儿,以及强有力的咀嚼画面……
这哪是吃饭,分明是一堂活生生的——
人体美学体验课!
而我也实在没料到,工地竟还能有如此精确的作息时间:
8点半开工,12点午餐,午餐还能喝啤酒。午餐完毕可以就地躺下睡到下午2点,5点半准点结钱下工。最后,再由包工头,把大家统一送到来时的集市。
最累的是“扫楼”,用脚丈量天津。
“扫楼”是行话,其实就是到各小区发商家广告单,一般都是到6层高、没电梯的老小区去发放,需要一家一户爬上去完成任务,顾曰“扫楼”。
每天每人需要完成700余份传单。
以最基本款式6层小区,一栋三个单元,每层楼2户人家一单元12户来算,一天下来得爬360层楼。任务完成之后,还得等验收人员检查完毕,60元工钱才算赚到手。
最开始,我们是一伙大学生一起干这活儿的。包工头每天面包车接送我们到指定小区发放传单。
一星期之后,许多人嫌太累,又赚不到几个钱,纷纷不干了。最终我和两位来自甘肃天水,一位来自湖南衡阳的小伙伴共4人,坚持到了最后。
我们就这样在烈日灼灼的夏季,每天至少徒步20公里,疯狂干了2个月。
几乎爬遍了天津西青区、红桥区、河西、河北、河东区、南开区、东丽区、大港区、塘沽区的所有老小区。
我的耐力跟体力,完全就是在那两个月里练出来的。
打工哪有不苦不累的?!
但通过自己的劳动来获得收入,以此负担自己的日常开销,让我很有成就感。
在大学期间,打工除了补贴日常开支,我还能去北京、大连、哈尔滨、呼伦贝尔大草原、沈阳、苏州、上海等地徒步穷游,就是通过打各种各样的工,用汗水积攒而来的钱实现的。
4
后来的我,更能折腾了。
2011年5月下旬,也就是7年前的夏天。
毫无骑行经验的我,只因看了个小伙子从北京一路骑行到福建泉州清源山的视频,我突发奇想,瞒着家人,也真来了场说走就走的「 西安-青海湖-敦煌 」2000公里单车骑行之旅。
从陕西西安出发,
一路途径
武功县、扶风县、凤翔县、陇县、
关山牧场、清水县、甘肃天水市、麦积山、
甘谷县、武山县、陇西县、定西市、
兰州市、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青海西宁市、
撒拉族聚居地、湟源县、海晏县、
中国原子城、环青海湖骑行、
大通县、张掖市、酒泉、嘉峪关、瓜州,
于7月25日到达终点敦煌。
前后花了2个月时间,沿着古丝绸之路一路向西,硬生生把自己烤成黑炭。
事实上,从始至终,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这次骑行之旅。
因为一来零经验。此前单车骑过最久的一次也不过十多公里。二来没有身体优势。平常很少运动,一向瘦弱的我,当时才100来斤。
出发第一天,骑行了106公里。让我和同伴没想到的是,竟然并没有感觉很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们也骑了差不多的公里数。到了第四天,终于感觉到累了,然后我们便停下来养精蓄锐。
我们一路前行、休憩、前行、休憩……通过这样的方式,一路咬着牙坚持骑下去,我和同伴——两个毫无经验的菜鸟,竟然真就骑到了敦煌。
5
2011年8月3日,从敦煌回到厦门后,我加入了一家刚起步,但日后在业界著名的内容营销团队。
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做战报、看数据、想创意、做策划、出方案、写文稿…全年无休全身心扎在内容创作里,结果也挺可观,给公司带来了300多万用户。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微信公众号刚出来时,在整个团队的努力下,只用了1个月时间,就矩阵了1000万粉丝。
也就是在那时,忙得够呛,索性留起长发
公司发展是越来越好了。
然而对我自己个人而言,更多的是被掏空的感觉,又累又茫然。然后我辞职了。
那是内容创业的绝佳时期,辞职后的我,却并没有去组建自己的团队继续走这条路。
我是第一批新媒体从业者,微博时代没抓住机遇,微信公众号刚兴起的时代又再一次错过。
那之后的我,通过自学,以及自我研发,跑去卖起了自创的特色手抓饼。
我卖的手抓饼跟别人不一样。不仅创意十足,而且用料都是选最好的牌子。
总共出品了4代产品。
第一代取名「 曾小贤超级无敌豪华至尊手抓饼 」,售价18元/个,这也是所有产品中最便宜的一款。
第二代「 周星星巨无厘头你看起来好像一条狗啊手抓饼 」,售价26元/个。
第三代「 大卫贝克汉姆维多利亚亲密无间手抓饼 」,售价33元/个。
第四代「 布拉德皮特安吉丽娜朱莉出双入对手抓饼 」,售价44元/个。
前后运营了一年多,小店没亏钱,相反,回头客多,盈利还不错。比较可惜的是,因为资金不足,最终规模没能够做大,权衡之下选择了关停。
让我颇感欣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竟然偶尔还会接到顾客打进来的电话:
“老板你好,请问现在能点手抓饼吗?”
6
2016年3月,我离开生活多年的厦门,一路向北,这次抵达的是祖国的心脏——帝都北京。
这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想去的城市。填报大学时意志不坚定没填,毕业后意志不坚定再次被劝回厦门。
在厦门工作5年后,这一次,再没有妥协的余地。
因为我再找不到理由,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在「 无比安逸 」的厦门继续「 堕落 」下去。
我心有不甘,我还有梦想,我必须行动,必须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坐厦观天,坐以待毙。
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套夏衣,一双鞋,这是我北上的全部行囊。
带着满心的期盼与欢喜,以及无尽的迷茫跟不安。然后一切从零开始。
其实都不能说是从零开始。
确切的说,是从负数开始。在我离开厦门北漂之时,身上仍有着4万多的负债。
到北京后,为了生存我更拼了,白天全力投入工作,晚上利用空余时间接些案子以及写自己的公众号。
在北京的两年,是我眼界、格局、观念,发生质变的两年。
以往今朝有酒今朝醉从不存钱的我,开始认真存钱理财。
以往信誓旦旦坚决不做房奴的我,开始拼命努力,决心在好地段买房。
以往不运动没健过身的我,开始每周4次往健身房跑。
以往英文差得一塌糊涂的我,开始恶补……
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
在北京的两年,也是我人生中最充实的两年。在这两年里的收获跟成长,胜过在厦门工作生活的5年总和。
从一开始,我来北京的目的就很明确。
为了更快的了解北京,我在两年时间里换了4个住处。先是从SOHO现代城搬到了朝阳大悦城,然后搬到积水潭,之后又搬回朝阳大悦城。
工作也是很有选择性的去加入之前就预想好的目标团队。然后一边工作,一边研究跟学习他们的运作模式。
一旦时机成熟,我就会选择出来,自己做。
在北京的最后半年,我焦虑万分,过得并不很好。
日常工作慢慢进入了一成不变,温水煮青蛙的状态。自己断断续续更新着的公众号也没有什么起色。
而2018新年马上就要到来,我完全不清楚年后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我写的一篇热点事件文章,意外达到635万的传播量,虽然短短几个小时文章就被和谐删除掉了,增加的用户也不多,只有1.5万。
但我从这幽暗的光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久之后,我辞去了工作。
朋友对我表示很不理解:
“明明可以过得挺舒坦。有好工作,薪资不错,福利好压力还小,为什么非得跳入火坑,折腾自己?”
我娓娓道来:
“当年从遥远的南方千里迢迢跑到离家最远的东北读大学,选的还是超级冷门的朝鲜语专业,毕业后在厦门当了一年教师后说辞就辞,一转身扎进新媒体行业。5年后,挥挥衣袖离开厦门裸漂北京。如今,又从北京跑路撤离到南京捣鼓工作室。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不停的折腾自己啊!”
但我真的喜欢折腾,享受折腾吗?当然不是!
我只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能力不足,才华不够,迫不得已只能逼着自个拼命折腾。不拼命折腾,不努力去翻身,难道做一辈子咸鱼?
所以,当所有人都在说内容创业的红利期早已过去,这种时候还进入,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钱太多时,我再次决定逆风而行。
当我决定2000公里骑行时,所有朋友都认为我疯了。
当我决定北漂时,所有的亲人都不可理解跟极力反对。
而在到底是做传统餐饮还是搞内容创业这两者之间,我足足持续纠结了有半年之久。
最后下定决心走内容这条路后,我很快做了BP,然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到处找天使投资人。
嗯,北京、厦门聊了一圈过后,还真就没人愿意只单纯的投个内容创业项目。而之前说要一起合伙的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此时也已不了了之。
婉拒的理由我就不赘述了,你们大概也都能想得到。
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其中一位熟识的投资人朋友在最后这么问我:“如果最终没有人投你,你会不会自己出钱干这事?”
“翻身只有一次机会,为了这一刻,我已经准备了8年之久。我必须再一次鼓足勇气,勇敢跨出这一步。我必须用尽全力,必须干!”
这是自己发自内心喜欢的事,哪怕赚不到钱,哪怕最终没能做成,都得拼命博一次。
7
于是,在裸漂北京728天之后,我撤离到了南京。
人生地不熟,没人能帮忙,不过这算不得什么。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去面对、去解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注册事宜我一人跑,办公场所我一人找。
在把南京主要的几个软件园以及仙林、江宁两个大学城走遍,马群、钟灵街、孝陵卫、下马坊、百家湖、小龙湾、竹山路、天印大道、龙眠大道等地铁站点周边看遍,跑了1038公里,看完95处各式场所之后,终于找到性价比较高,适合工作室初期办公的场所。
辞职后搞工作室的我,收入直接就变成了零,用的都是之前在北京赚到的钱。创业不易,每项开支必须精打细算。
办公桌椅是我去宜家买回来自己组装的。
工作室里的绿植、盆栽,也是我逛了三个花草市场货比三家,厚着脸皮砍价买回来的。
我很在意以后在一起工作的小伙伴们上下班交通是否够方便,所以工作室找在了一下地铁站走个100米就能到达的地方。
我很在意小伙伴们是不是能有一个干净整洁、氛围良好的办公环境,所以花了心思找场所,也花了心思做布置。
正常公司有的,我们也都有。医社保、生日会、日常小红包、小零食、聚餐……
我努力着,在自己目前的能力范围内,尽力把能做到的各个细节都去做好。
工作室还处于初期阶段,空间比较紧凑。放心,之后人多了,肯定会搬的。
当然,也有好消息。楼下物业有免费的台球、健身房、游戏角、小书房。在午休和下班后,小伙伴们可以自由的去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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