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自 “战争塑造政治”——俄军在叙利亚“大打出手”

原作者 田 聿

空运占得先机

    从9月初开始，美国情报机关就注意到俄罗斯开始向叙利亚运送装备和人员，英国《阿拉伯圣城报》援引美国官员的话说，美方将其视作俄罗斯为深陷困境的叙政府军提供援助，至多再加上保护俄军在塔尔图斯的军事保障站的需要。然而到了9月的第三周，美国发现自己的判断出现重大疏漏，那就是叙第一大港拉塔基亚附近的国际机场完全变成俄军的“专场”，多达28架固定翼机和20架直升机把整个机场占了满满当当，稍后靠南的巴希尔.阿萨德军民两用机场也出现俄机，这一切预示着俄军不是“固点保守”，而是要“撸袖子削人”了。

    尽管国际关系专家普遍认同俄罗斯在叙利亚动武，是想“以战促谈”，寻求与美国在反恐问题上合作，继而缓解因乌克兰危机造成的西方制裁，但归根到底，俄军介入叙利亚首先是个军事行为，它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介入，靠什么瞒天过海，成功出现在叙战场，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美国俄克拉荷马大学教授约书亚.兰迪斯称，经过四年内战消耗，叙政府军从原来30万人规模下降到一半，不得不成建制地将什叶派民兵沙比哈收编过来，但他们只会继续弱化政府军的战斗力。截至9月中旬，阿萨德政府的控制区已被压缩至西部和北部的狭长地带，“伊斯兰国”和“基地”分支“支持阵线”一东一西，不断消耗蚕食政府军的有生力量，一段时间里，巴沙尔政府在西部和北部的控制区甚至被“伊斯兰国”截断，多个军事基地都与极端组织进行拉锯战，一旦基地陷落，巴沙尔方面将有可能“满盘皆输”。至于美国积极扶植的世俗派武装，虽然战斗力更加“战五渣”，但仍能依靠美国提供的空军掩护占政府军的“便宜”。

    为了重新打出一片天地， 同时为阿萨德政府军提供喘息 机会， 俄军选择了“ 空中桥 梁”的支援方式。据关注全球空 域动态的“ 2 4 小时飞行雷达” （“Flightradar24”）网站披露， 从9月20日开始，俄运输航空兵在 欧亚两洲之间架起“空中之桥”， 它们的终点是叙利亚拉塔基亚，而 最初“空中之桥”的起点则是布良 斯克州的谢夏镇，那里是近卫第 566团的驻地，装备26架安-124超 重型运输机，飞机曾一度试图先去 保加利亚，再沿着一条狭长的空中 走廊从巴尔干半岛、地中海抵达叙 利亚，正如后来人们所知道的，由 于美国干预，北约国家保加利亚关 闭了领空，俄机群只能兵分两路， 从伊万诺沃-北方机场（在靠近乌 克兰的顿河草原上，那里也是俄运 航兵总部）出发，经外高加索、里 海、伊朗、伊拉克抵达叙利亚，另 有消息称俄机群还借用塞尔维亚、 黑山领空，经地中海前往叙利亚， 但不管怎样，俄军航空远程投送能 力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从公开视频看，俄空天军动用 了数十架伊尔- 7 6 M D 、安- 1 2 4 甚 至老旧的安-12飞机参加空运，考 虑到这些飞机能够空运大量散件， 因此人们在拉塔基亚所看到的俄军 战机，实际是以散件方式运输，然 后就地组装，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 极短时间内，俄军便凑够了接近一 个前线航空兵团的装备。曾在1973 年“赎罪日战争”期间执行过援叙 任务的苏联老飞行员A.巴拉诺夫 认为，为保障密集的“空中交通 网”，俄罗斯必须保证有足够可靠 的空天导航定位网络，“1973年10 月，为了指挥交通，莫斯科总参中 央指挥所专门划拨一颗卫星进行协 调，而且从俄罗斯前往叙利亚的路 上遍布充满敌意的北约国家，加之 航路极为狭窄，很容易发生偏航越 境事故，因此需要飞机领航员异常 小心，再看看今天俄罗斯运航兵的 表现，我只能说伙计们，你们真 棒！”

    到一个细节，那就是俄军以散件方式向海外部署重型武器时都会采用大型的木质板条箱，木板厚达40毫米，拆下后还可以给当地人造房子，而美国人一般用的是金属滑轨，直接将装备固定在滑轨上，外面捆绑一些廉价的玻璃纸，防止磕碰。言下之意，俄军来到叙利亚，不仅要帮助当地人消灭极端势力，更会为当地恢复重建提供支持。

从侦察到打击

    俄军事专家认为，与美国空袭行动相比，俄军的最大优势是拥有极为可靠的地面支援力量，这既包括叙政府军，也包括伊朗革命卫队圣城旅乃至黎巴嫩真主党，尽管俄方与后两者之间不存在直接的情报合作关系，但目前在大马士革国际机场已出现一座叙利亚和伊朗的联合指挥中心，因此俄方与这些什叶派武装力量之间的情报合作没有问题。   

    俄军事分析师帕维尔.费尔根豪尔透露，按照俄军在陌生地域的航空作战惯例，都会先行实施反复而密集的航空侦察和无线电监听， 从而确定主攻方向。在过去几年 里，一直按照俄式教案行动的叙空 军都是出动米格- 2 1R侦察机频繁 进出战区，如果航拍点接近像土耳 其、以色列等敌国，侦察机飞行时 都有两架米格-23和两架米格-21战 机担任护航，其中米格-21负责直接 掩护，米格-23则在稍后的低高空进 行侧翼掩护，排除了遭敌机突然拦截 的危险。侦察机着陆后，拍摄底片 会直接送抵洗印实验室，随后洗出 的照片再交给情报判读处，一般情 况下，不超过两个小时，军事主官 就可以拿到最新的敌军地面部署资 料。但从俄国防部提供的信息看， 俄空天军似乎把大量战术侦察任务 交给无人机实施，同时借助叙政府 军的地面观察站补充战区情报。

    亚炸的是“恐怖分子”，但两者的定义范围却是大相径庭。美国《华尔街邮报》称，俄罗斯实际是按照阿萨德政权的意图，将美国支持的世俗派反政府武装也纳入恐怖势力的范畴，自然也是重点打击的对象，更何况在叙内战的竞技场上，世俗派武装更是一堆“鱼腩”，属于“人见人欺”的对象。根据英国《每日电讯报》提供的叙战况分析图看，俄军空袭的重点是更靠近拉塔基亚、塔尔图斯的哈马、霍姆斯地区，这里最活跃的倒不是“伊斯兰国”，而是世俗派武装自由军和“伊斯兰军”，如果非要算上正宗恐怖组织，那就是从北部伊德利卜山区渗透来的“基地”分支“支持阵线”，这也是美国竭力攻击俄罗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地方。但俄方对此不予回应，继续“我行我素”，而叙政府军也趁机在这些地方加快进攻，重新获得战场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