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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F·观察丨景观设计与创造性的诠释——帕奥罗·伯吉访谈

2017-03-08 LAF 景观设计学



景观设计与创造性的诠释

Between Design and Creative Interpretation

原文刊发时间:2010年12月



吴欣:设计评论中经常将您的设计和极简主义联系在一起。您怎么看?

伯吉:可以说是有极简的成分,但是这必须从“少即是多”的层面上来讲。设计是一个过程,我的创作从来不是极少,而是极多:我先尽情地感受,然后通过研究力求去除所有多余的成分来达到强烈的表现力。更确切地说这是一个提炼的过程;精炼只能来自于丰富。这个道理不光适用在建筑上或景观上,在音乐和文学中也一样。能摒除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是相当大的成功。这非常难,需要长期的训练。我喜欢简约的艺术、简约的写作、简约的设计;因为它们所表达的强烈感受,是浓缩的、有冲击力的。


吴欣:卡尔达达的高山大湖是中国人概念中完美的山水,很多人都是通过这个项目了解您的。在参观卡尔达达时,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该项目力图倡导并且引领人们去享受和体验山水。在项目启动之初,这就是一个核心的设计理念吗?

伯吉:我想是的。卡尔达达项目开启于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重建城市通往山上的缆道迫在眉睫,其成本也非常高,这便引发了这个简单而又关键的问题:人们由新的缆道到达那里,发现那儿一如往昔,更像是一片城市的边缘地带,而不像是能融入自然的地方。这是根本问题。在项目开始之初,它就像一个游戏——没有任何计划。没有人能告诉我应该做什么或者知道我每天要完成什么。我做设计的同时也做规划。我要思考哪些地方更重要,哪些地方是要改动的,并寻找恰当的切入点。一方面,它是一个简化和净化的过程,我需要排除所有不当的干扰因素;另一方面,它既要彰显场地的自然美,也要揭示视线所及的风景本身的历史。以前当地人去卡尔达达就像去其他所有地方一样:他们只是去那里放松,看看山,然后就回家了。就这么简单。我想要提醒人们,在我们极目所见的地平线背后还有其他东西,我想让人们变得更好奇并敢于询问“在地平线的背后还藏着什么东西?”。这种信念自始至终贯穿了整个项目。

卡尔达达平面示意图:地质观测坪平面显示岩石标本和欧非板块的分界线(图中红线)

© Paolo Bürgi



卡尔达达的地质观景坪

© David Hays, 2006


吴欣:能否以您在卡尔达达附近的新项目佩科西花园Giardino dei Percorsi为例谈谈您是如何看待

伯吉:这个花园的名字的意思是“万径游园”,因为设计的主题就是一个交错的步道系统,邀请人们以无穷的方式在花园里漫步。当步行穿梭其中,人们不仅可以体验不同的视角,还可以停下来在某些地方坐坐,或是来到花园的边上,伫立在那儿,透过一扇特有的景观之窗观赏树林里奇特的树木。我们还将花园扩展到悬崖上,种植了一些可生长在岩石上的奇花异草。随意地漫步于自然之中的体验正是花园的意趣所在。这就是我所理解的美。它不是关于某种形态或模式,而是有关于感知和发现的体验,以及如何成为一个好奇的观察者的体验。


佩科西花园/万径游园(瑞士私家花园)

© Paolo Bürgi


吴欣:伽斯瓦涅公园”(Parco di Casvegno)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项目您能不能谈一谈它背后的故事

伯吉:这个公园项目开始于25年前。项目背后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场地本身是一个公园,稀疏地种着些树,没什么设计,不过面积很大。拥有这个公园的精神病院想把它对公众开放,不过一般情况下人们是不愿意来一个精神病医院里的公园溜达的。于是我设想了一个远离医院建筑的公园。在公园里我想用树木设计一些“Folly”。“Folly”的意思是“疯狂”,也是欧洲传统花园中一种装饰性的亭子式构筑物。这个项目的成本非常低廉,除了树什么也没有。我心想“应该会允许在精神病院用树木来干这样疯颠的事情吧?”然后我和一位精神病医生一起吃了个午饭,发现他比我还要疯狂!所以,我决定就按照预想的那样去做。我们曾计划每年都在这个公园里加一个树亭。我非常惊讶于自然的伟力。目前公园中共有7、8处不同的树亭。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长中。只可惜其中一个设计已经被破坏了。


伽斯瓦涅公园(瑞士):绿色树亭。

© Giosanna Crivelli


吴欣:能否介绍一下您在德国埃森(Essen)的城市农业项目?

伯吉:整个项目开始于3年前(2007年),景观设计用了两年时间,现在已经完成了。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设计介入,旨在展现农业景观,解答“农民能在种地的同时兼顾美吗?”这一具有挑战性的新型问题。对于我们来说,它是一个有着许多不同设计的研究项目,从在田垄间种植不同颜色的野花开始,我们都尽量兼顾美丽与实用。

这个项目的设计极其微妙,存在于有无之间。当穿梭于景观之中,当看到这样的一种设计,你会问你自己:“这是人工的吗?它必须要这样吗?为什么他们这样做呢?这是随便做的吗?为什么会有一排花在那儿呢?”它没有告诉你答案,而是将这些疑惑留给了你——就像卡尔达达项目一样。设计激发好奇感,使市民带着一种新鲜感觉来看待这片农田。另一个重要之处是,我们应该记住农业景观是辛勤劳作的结果。为了突显这一点,我们研究了农民是怎样用机器耕作的、怎么犁地,以及怎样用一种美学的方式把这些表现出来。

在这个面积达100hm2的项目中,我们选用了不同种类的花卉,间种在现有的农作物之间,成排的花卉将在不同的时节在麦田间绚烂绽放。这种设计看似简单,但所有的细节都需要经过大量的调查研究。我们请教了农民一系列的问题,学习和理解他们是怎样工作的,包括何时是收获的最佳时节、什么时节筛选、怎样耕种等等。弄懂了这些问题之后才能开始去做设计。

如今,这片土地上的农业生产仍然在正常进行。这不是过去老一套那种农田变公园的假设计,而是将公园引入到真正的农田里。是要使市民们发现并接受农业景观中辛苦劳作所产生的美,是一种全新的公园概念。农民从公园管理处得到一些补贴,协助花卉维护,同时,他们的耕耘又降低了市政维护的成本。

城市农业项目(德国埃森市)/景致与功用

© Paolo Bürgi


城市农业项目(德国埃森市)/景致与功用

© Paolo Bürgi


间种于农作物之间的花卉

© Paolo Bürgi


间种于农作物之间的花卉

© Paolo Bürgi


吴欣:能否分享一下您对于景观设计教育的见解?您怎样训练学生?

伯吉:中国拥有多姿多彩的文化,包罗万象。如果我在中国做设计或者教学的话,我的重点会放在重新诠释和转译上。怎样充分而完全地阅读和感知历史,然后用现代的语言来表达出来,这是关键的挑战。它不仅仅是复制形式和描述,而且是对价值的再诠释。要用最为尊敬和接纳的心态来看待本土的文化和历史。景观设计是一个拥有无限创造可能的开放领域。

另外,我认为需要教授学生感知的能力,以及如何把它融入到设计中。就我们的感知而言,没有任何一样是前无古人的。设计的难点在于怎样通过形式来表达。我喜欢和学生一起工作。他们有能力,但仍需要指导。教授迫使自己进入学生的世界是很重要的。我在威尼斯、费城和南京都见过学生对场地做出了很好的研究。难点是怎样把发现的东西转化到项目中。设计不仅是分析,还是一门艺术。我鼓励我的学生大胆创新,不拘一格,发散思维,开动大脑。不要急于求成,要反复检查自己的观点,批评自我,时刻准备着颠覆一切。而最重要的是,做一个对你周围世界好奇的观察者,观察自然、观察文化、观察历史、观察社会,这些才是真正的创造之源。


原文出处:吴欣. (2010). 当代景观评论之帕奥罗·伯吉访谈. 景观设计学, 14,162-175.

Source: Wu, X. (2010). Contemporary Landscape Criticism —  Interview with Paolo BÜRGI. Landscape Architecture China, 14, 162-175.



观察栏目吴欣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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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期回顾】

中国当代景观设计——吴欣访谈

城市景观与自然美——戴安娜·巴摩里访谈

乡土景观与现代性——俞孔坚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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